2月11日,广州白云区多家皮具厂疑似“胶水中毒”事件曝光后,白云区连夜部署在全区实施地毯式专项整治。
据悉,自去年12月开始,广州市第十二人民医院陆续收治了30多名疑似“胶水中毒”工人。据诊断,患者为二氯乙烷中毒,截至目前已有4人死亡。
2月11日,白云区委、区政府召集相关职能部门和街、镇召开会议,对无证照皮革类企业,将坚决予以取缔;凡在检查过程中发现“三无”的胶水,一律予以没收销毁。
白云区方面表示,患者医疗费用将由政府协调并督促解决。下一步,将继续全力做好患者救治工作。根据《工伤保险条例》等法律法规,引导患者家属循法律途径维护自身权益。
白云区方面还表示,据核实,从1月20日起至今,白云区无新增疑似职业性急性1,2-二氯乙烷中毒病例。相关媒体报道的市第十二人民医院集中收治的疑似患者均为春节前发病。近期,原住院病人中已有3人病情好转后出院。
广州30余名外来工疑似“胶水中毒”
2月9日,记者走进广州市第十二人民医院8楼,见到刚从重症监护室(ICU)走出的陈锡隆,他身体极度虚弱,不能开口说话,思维迟钝又严重失忆。在这层楼,医院共收治了超过30名疑似“胶水中毒”的外来工。这是一群在小作坊打工中毒、亟待救助的群体。
自2011年12月以来,广州不少医院陆续发现二氯乙烷中毒病人,这些病人来自全国各地,中毒症状无不与陈锡隆相仿。其中绝大多数患者,均来自白云区各小皮具厂,从事着与胶水直接接触的“流水线工序”。
截至目前,广州已有4例疑似“胶水中毒”者死亡,还有不少中毒者挣扎在死亡边缘。
陈锡隆打工之路中的“意外中毒”,或能折射出这个群体的生存样本。下一个中毒者会是谁?谁可以保护他们?
他突然昏倒街头
白云区永泰镇,23岁的四川小伙陈锡隆走在大街上,一切如常。他拨通了电话,告诉在河源打工的父亲陈技康:打工的手袋厂老板还欠着他两个月工资没发,买票回家还要等两天再说。如果买不到票,干脆就留在厂里过年。
挂断电话,陈锡隆突然昏倒街头。直至凌晨才被发现,被送到三九脑科医院抢救数日,仍然重度昏迷。送他进医院的老板,尚不知他到底犯了何种怪病。接着工厂老板送来2000元,暂交了住院费。陈锡隆的父亲陈技康告诉记者,后来他跟老板交涉结算工钱时得知:老板首次垫付的那笔医疗费,居然包括儿子的部分工资。
等陈锡隆再次醒来时,他不知自己已经转院,是躺在广州市第十二人民医院8楼的病床上。这是一家专门接诊职业病的医院,整个8楼全是在小作坊打工疑似“胶水中毒”的年轻人。患者年龄段大致为17-25岁,最小的年仅15岁,最大的47岁。
记者调查发现,一共有超过30名打工者正在广州市第十二人民医院接受职业病治疗。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四川、重庆、湖南、江苏、黑龙江……90%都是在白云区辖下各镇打工,或是在皮包厂,或是在皮鞋厂、手袋厂,都与恶臭的胶水日夜接触。
这些患者有一个共同的病因:二氯乙烷中毒。
失忆算不出“1+2”
陈锡隆虽然醒来,但完全记不得自己曾被推进ICU,生命一度垂危,也记不得自己的名字。对于在病床旁照顾他的父亲和姐姐,他一律“六亲不认”。甚至当记者试问“1+2等于多少”时,陈锡隆吃力地思考了两分钟,回答说:“等于4”。坐在一旁的姐姐苦笑,他也跟着痴笑起来。问他为什么笑,回答说不知道。
目前失去记忆的陈锡隆,每天靠着流质食物度日。2月6日才从ICU转出来的他,脸色苍白浑身乏力,上下嘴唇一层层的淡黄色肉皮,在不断地掉和长;双手覆着一层发黄的厚茧,指甲处有一圈黑色血污。姐姐试图掰开陈锡隆的双手,让他伸直手指,他感到疼痛,大叫了一声,手指难以自控地攥紧缩了回去。
维权之路很艰难
陈技康在1月14日下午才得知消息,四处筹钱从河源赶到广州。当他看到儿子时,儿子早已不省人事。随后,大女儿亦从老家赶来照顾弟弟。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医治,目前陈锡隆的治疗费已超过7万元。在姐姐的陪伴下,记者问陈锡隆此前在哪里打工,他脱口而出:“玛露伊。”这是陈锡隆发病后到目前为止唯一能记起的事。再问他左手有几个指头,在三分钟的思考过程中他一直表现出痛苦状。
陈技康告诉记者,他来到广州不几日,就主动找到位于白云区永泰镇的那家手袋厂的老板。“最初的协商还好,老板陆陆续续交了8000元钱治病,但此后就再也没有来医院看望过。”对于欠医院的6万余元,陈技康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医院做了思想工作,说不用担心医疗费,政府和厂家会牵头负责,但现在老板不肯出面,你让我能指望啥?”
据了解,目前在广州市第十二人民医院的中毒患者多数来自白云区20多家小作坊,少数来自荔湾区的同类工厂,各厂中毒发病人数以个案为主。
按照《职业病防治法》的相关规定,中毒工人的治疗费用应由用人单位全部承担,但不少小作坊没有支付能力,到目前为止,部分中毒患者的医疗费用都由医院垫付,数额已达数十万元。
来源北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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