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就听父亲讲,他16岁时就到韩庄煤矿当下窑工人了,从此与煤矿结下不解之缘,这一干就是41年。41年来,他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到了工作上,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记得那是2006年,父亲突发心肌梗塞做了心脏支架介入手术,在病床上,他反复胸闷,呼吸困难。可是,每当领导和同事们来看他时,他都是没聊几句就谈工作,只要一谈到工作,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下子有了精神,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由于父亲有严重的糖尿病,出院时,医生再三告诫他,必须坚持打胰岛素,要注意休养,不能劳累。医生还叮嘱我母亲,打胰岛素有严格的时间控制。出院的第二天,父亲就急着要上班,谁劝也不听,他对我母亲说:“你给我准备点儿苹果和饼干,要是不舒服了,我吃一点就行了。”从那以后,父亲每天上班都带着针剂,一天三次,自己注射。
有一次,刚下班的父亲突然感觉心慌气短,母亲连忙喂他服下硝酸甘油。这时,他的手机就响了,说是要他带队进行为期半个月的煤矿安全隐患排查,他挂了电话就要走,母亲急了,拦住他吼道:“你不要命了!”父亲却说:“这是我的责任,不去看看我不放心啊,再说我这个病不算啥,离命远着呢。”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1992年5月的一天晚上,父亲下班回来,看到家门口有一个白色的信封,打开一看竟然是恐吓信,说是如果我父亲再和他们作对、不识相,就拿我和姐姐开刀。那时,我和姐姐正上初中,从那以后,只要父亲不出差,每天的早晚自习,他都会送我们上学,接我们放学。母亲埋怨父亲说:“你说你干个工作让一家老小跟着担惊受怕,你到底是图个啥?”父亲说:“我对不住你和孩子,但是,出来下窑挖煤的人,哪一个不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出了事故,顶梁柱倒了,那天都塌了呀,我图个啥?我就是要盯死安全这道关,就图我这帮挖煤的兄弟们,天天能够平平安安的升井,个个能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啊!”
1997年,父亲当上了平顶山市煤炭局副局长,这时登门找他办事的人更多了,他也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和我的母亲。并和我母亲“约法三章”:私利不谋,请吃不去,送礼不收,便宜不占。后来,只要父亲不在家,我和母亲连门都不敢开,有些人因为“屡屡碰壁”,干脆直接把东西放在家门口,塞张纸条就走。父亲回来后,二话不说就把这些物品原封不动地上交单位。
2000年,父亲调入河南煤监局豫南分局工作。当时没地方住,他就租房子,这一租就是8年,这8年,他住的地方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2005年,我和姐姐相继出嫁,父亲没发过一张请柬,没打过一个电话,以至于他的好多同事、朋友都不知道有这件事。
虽然父亲看起来总是很严肃,但他对我和姐姐却是疼爱有加,不但教会了我们做事,更教会了我们做人。
2001年和2003年,我和姐姐先后大学毕业。当时,一些亲朋好友劝他:“孩子工作是大事,得想想办法,辖区煤矿那么多,安排到条件好一点的单位,这样孩子以后也有个好前途。”他却说:“指亲戚,靠邻居,不如自己立志气。孩子们就让她们自食其力吧。”后来,我和姐姐都是通过自己努力,分别到平顶山市湛河区劳动局、新华区总工会工作的。看到我和姐姐的成长和努力,父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就在父亲去世的前一星期,他还教育我和姐姐:“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做到:对父母讲孝心,对组织讲忠心,对朋友讲诚心,对工作讲责任心。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没想到,这些话竟然成了父亲留给我们的最后的教诲。
还记得父亲调入豫东分局那年,我和姐姐都劝他:“您身体不好,过两年也该退休了,再说商丘离家太远了,能不能给领导说说情,最好是不调动。”父亲却说:“亏你们还是党员,组织上让我去豫东分局,是对我的信任,我不仅要去,而且还要干好。”从那以后,我们父女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有几次,父亲周末回到家,行李刚放下,就倒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看他累成这样,我和姐姐流泪了,我们知道,他这是在透支着生命来践行自己的诺言。
去年初母亲生日的那天,我问父亲:“您和妈妈十多年两地分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他说:“孩子,这些年,我亏欠你妈妈和咱家的太多了,我保证:等我退休了,就天天在家给你们做饭,好好的陪陪你们。”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父亲的话音还在耳边回响,但他却这样匆忙的去了。他对党、对组织、对工作、对同事守了一辈子信用,这一次他对我们却失约了。但我们不怨他,我知道,他永远爱我们,爱我们的家,我也为有这样一个好父亲而感到无比光荣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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